房企有難

房企有難（隨感）

不久前，中國內地房地產巨頭恆大出現財務危機，負債數以二萬四千億人民幣計，實在無法想像如何翻身。一些評論者期望政府出手相救，但據傳有權威人士表示︰賺了自己袋、虧了國家包，是不合理的；民企老板應該拿出自己賺到的現金、賣掉自己的豪宅豪車昂貴藏品來給銀行還債。不過，其後政府還是推出一些鼓勵消費和舒緩民企資金壓力的措施，期望可以令住宅銷售好轉，讓房企可以逐步走出困局。但疫情基本受控之後，整體經濟環境並未如預期好轉，進出口、物價等一系列的經濟數據顯示經濟下滑，民眾對預期收入並不樂觀，房產市場未見起色。最新消息指，恆大正向美國紐約法院申請破產保護。

近日，被視為房地產企業中的「模範優等生」、在多個中等城市都有發展項目的碧桂園集團也出事。碧桂園八月十二日發公告稱，旗下十一隻中國內地境內債券將於八月十四日停牌，復牌時間另行通知。碧桂園披露上半年淨虧損最高五百五十億元人民幣（折合約七十五億九千七百萬美元），未能支付兩筆美元債的票息。公司至今累積欠債一萬四千三百億元人民幣，資產負債率為百分之八十二點三。碧桂園表示已籌備債務重組，並與債權人保持溝通。

多年前，北京領導層提出「房住不炒」，抑制過度發展房地產勢頭，限制房企以新債填舊債的操作模式。就在碧桂園披露預期業績前一星期，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部署下半年經濟工作，其中一句「要適應房地產市場供求關係發生重大變化的新形勢，適時調整優化房地產政策」尤其引起市場關注，被認為是對房地產行業鬆綁的信號。但民眾購房意願並未因此提高。八月十一日，中國經濟學家、曾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宏觀部研究室副主任的任澤平在微博上發文，建議「幫幫碧桂園、龍湖等優質民營房企」。任澤平稱，這不僅是幫民營房企的最後堡壘，也是守住金融風險底線、守住民生底線的需要。

古人云︰「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連龍頭企業都出現萬億負債的狀況，一方面是多年來房地產熱造成戰線過長，另一方面是三年疫情令全球經濟下滑，中國不能獨善其身。經濟環境預期轉差，民眾收入縮水，對購房這一類支出龐大的計劃自然更審慎；新建住宅沒有人買、沒有資金回籠，企業自然無法償還銀行貸款；當局限制「借新債還舊債」，資金鏈斷裂，危機立即浮現。老牛曾看到，一些經濟不太發達的偏遠縣市，也仿傚大中城市，把大片農田賣給房地產開發公司建房，但本地人經濟能力有限、無錢買房；外地人也不看好偏遠小縣的發展前景，於是，農田毀了，房屋賣不出，銀行貸款收不回，成了惡性循環。

三十年前的一九九三年下半年，當時內地出現房地產過熱，時任總理朱鎔基決心實施「宏觀調控」，限制房地產開發公司繼續向銀行借貸、「以新債還舊債」。開發公司資金無以為繼，於是海南三亞、廣東增城、甚至廣州市區內，都出現許多「爛尾樓」。一些地方政府只好將十幾年都未完工的「爛尾樓」炸毀，重新規劃城市建設。朱鎔基這一「狠招」，令許多投機商人痛恨，但保住了銀行體系不被拖垮。三十年後的今天，除了新樓買不出，還多了一項因為「新冠疫情」和地緣政治令經濟不景的因素，真不知如何善後。（二零二三年八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