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December 26, 2021

抵制洋節

 


抵制洋節(隨感)

前天(二零二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基督徒們每年的聖誕節前夕,稱為「平安夜」。香港儘管在疫情陰霾之下,人們仍不減對聖誕節的熱切期待,商家和市民都興高彩烈地安排節日活動。這天我老牛突然接到內地友人傳來的一個文字檔案,稱某地某學校轉達教育部門通知,要求學生不要去追捧西方宗教節日,不要慶祝聖誕節;還說「中國人要過中國人自己的節日」云云。


電視新聞台畫面正好呈現首都市面景象,記者說,首都傳統商業大街沒有出現任何「聖誕」字樣或者聖誕樹、聖誕老人等裝飾,商店櫥窗和大型廣告牌全部是關於二零二二年二月的「北京冬季奧運會」的宣傳︰有雪山、雪人、雪車、林海雪原和滑雪者的英姿,但沒有鹿車和聖誕老人。記者隨機做街頭訪問,學生模樣的青少年說「要抵制洋節,不要被外國宗教侵蝕我們的靈魂」。


一位朋友從手機程式傳了一段文字,稱︰一八六零年八國聯軍攻入北京,十二月二十五日火燒圓明園;一九四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香港淪陷。這段文字說,這些「聖誕節」日子正是中華民族的恥辱日子,不值得慶祝。隨後又收到另一朋友傳來的一段文字,說一九五零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中國人民志願軍在朝鮮戰場的第二場大戰役結束,將以美軍為首的聯合國軍推回三八線以南,成功阻止美軍繼續向北推進,扭轉了朝鮮戰場的戰略形勢。這段文字稱︰全國人民都應該記住和慶祝這個中國人民戰勝侵略者的節日。


老牛沒有宗教信仰,對民間的節慶活動觀念甚為淡薄,只是做了父親才跟隨小孩子們湊湊熱鬧而已。不過,對於那種「抵制洋節」的說法,老牛不敢苟同。「聖誕節」早就不只是「洋節」,多年來不但「洋人」喜歡趁這個節日作家庭團聚、祝福和互相傳遞關懷的日子,即使是在中國,經過四十多年改革開放、對外來知識和習俗兼容並包,中國百姓已經視「聖誕節」為一個歡樂、喜慶、互相道賀、傳遞愛心的日子;商家也藉機製造噱頭、大做生意。其實任何節日都會被商家利用來做生意,何必扯到東方與西方政治對抗的高度呢?


如果某些宣傳部門認為「聖誕節」局限在宗教人士圈子就好,普通老百姓不要去跟隨;那麼,浴佛節是佛教的,普通老百姓又何必去參與這個宗教節日呢?如果說基督教、天主教是西方外來的宗教,那些宗教節日中國人不要去跟風;那麼佛教也是「西方」傳來的,唐三藏正是受唐朝王帝所託去「西天」取真經,為什麼我們卻對佛教情有獨衷呢?宣傳部門貶抑聖誕節,其實是對國內的合法的基督教信仰者的侮辱,也顯示出那些負責思想和政治宣傳的部門正日益「向左轉」,以「左」面目出現的輿論導向更值得人們留意。


最高領導人常告誡人民「道路自信、制度自信、理論自信」,但實際上對所謂「西方宗教」的潛移默化相當戒懼,生怕那些西方自由化思想泛濫,便會形成滔天大浪、衝擊自己的思想體系。本來「三個自信」來自百姓內心的肯定和認同,如果經不起風浪的考驗,那就太脆弱了,更讓人覺得高喊「自信」者其實沒有自信。如果我們國家的道路、理論、制度經得起實踐的考驗、被百老姓確信是正確的,有充分的自信心,又怕什麼呢?(二零二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Sunday, December 19, 2021

志浩走好

 


志浩走好

今年十一月十九日,接到同學壩兄的微信,說剛收到志浩同學太太的短訊告知,志浩已於昨日(十一月十八日)在香港尤德醫院去世。突接噩耗,我浮想聯翩,楞了許久,才給壩兄回覆一段話,叫他轉給志浩的家人,內容是︰「挽志浩同學︰少年得志,浩氣長存。永遠的高二(1)同學敬挽」。

志浩是高中同班同學,不過早在初中階段我就認識他了,那時雖然不同班,但一同在少先隊大隊部做事,他與金棟、慎初是號手,鎧熾、紹基是鼓手,我是旗手,也學會吹號和打鼓,經常一起參加活動,所以都很熟稔。初中畢業考上本校高中的,每班只有大約七八個人。我和志浩在同一個班。


高一上學期剛開學不久,志浩在球場活動時不慎弄傷了左腿,要打石膏,兩個星期不能上學。一天下午放學後,慰原班長帶着幾個團員、班幹,到沙面的志浩家去探望並輔導他做功課。志浩的父親給我們每人遞上一杯散發着炒米香氣的花茶,交談之下,我們才知道他家是客家人,父親在海關工作。

上了高中沒有再吹隊號了,但吹過沒有按鍵的隊號,學會吹「多、米、梳」的單音,我和志浩總是心癢癢的,想試試吹有按鍵的小號是什麼樣的感覺。後來聽說教體育的黎老師有一把小號,就放在體藝科組,於是,我和志浩在下午課外活動時間之後,跑到木棉樹下科學樓地下的體藝科組,向黎老師借他的小號,在體藝科組門口的台階上吹着玩。經過一段時間擺弄摸索,我和志浩終於吹出「多多多…多梯拉索發」那句《歌唱祖國》的前奏了。



六十年代學校推行普通話,志浩的普通話說得很流利,而且很喜歡在流行語中找些同音字來開玩笑。那時候歌劇《白毛女》全劇的歌曲都很流行,同學們幾乎都會唱。其中一首唱詞是「要把喜兒救出來」,志浩說︰「聽起來像是『要把喜兒揪出來』。」那時候學生都要表態「一顆紅心兩種準備」,學校常常唱「到農村去到邊疆去」。歌中有一句是「讓生命發出更大的熱和光」,志浩說︰「好像是『更大的熱核光』,熱核光是原子彈爆炸發出的強光。」

一九六八年十一月,蹉跎歲月兩年後的「老三屆」同學,大部分人下鄉當「知青」,我與同班的澤民(後來還有國源和厚強)、二班的高參、倩儀以及各年級的一百四十多位校友,去了海南定安縣中瑞農場。有一年回城探親,假期結束將要乘船返海南,在長堤碼頭碰到志浩,才知道他也去了海南,在昌江縣叉河農場,同時一起去的還有錦就和一民等同班同學,以及其他班的校友。


一九八六年底,我帶着幼女以照顧母親、繼承父親遺產的理由定居香港。九十年代初,忠民、慰原等幾個高中同班同學,參加旅行團來香港旅遊,特意安排時間與在港同學聚餐,然後去西環志浩的貿易公司辦公室參觀,那次活動我才知道,志浩比我更早來港定居,卡片上的名字改為「志明」。他說,七十年代中期招工回城之後,先在廣州賓館開升降機,後來轉到對外貿易部門工作,八十年代初轟動一時的「進口垃圾煙葉」案,他受牽連;在與港商交往時認識了一些朋友,後來以私人理由來港定居,慢慢做起土產、陶瓷出口生意。他說,公司的業務是把國內的竹器、木器、陶瓷器等特產出口到外國,為了與外國人打交道,曾經下功夫「惡補」英文。


公司的業務上軌道後,志浩很熱心校友、同學聚會活動。他很早就學會用電腦,並用自己公司的電腦打印出「九中校友通訊錄」、「高二(1)班同學通訊錄」。他不但出席在港同學的聚會、與來港考察的九中校長教師茶敘,也經常回廣州參加九中校慶活動,以及高二(1)班同學的聚餐。二零零八年,壩兄安排兩部大型旅遊車,接載他的原初中班和高中班同學,去壩兄任職的位於番禺南沙的交通部造船基地參觀,這次志浩也參加了。

二零一五年五月二十一日,原高二級同學為賀趙克鏐老師九十九歲,在愛群大廈十六樓搞了一次聚餐。餐會上,我對趙老師說︰「真對不起,趙老師教我們的英文單詞、句式、語法,許多都忘記了;但趙老師的品格、學識、治學格言、愛生如子的態度,以及教給我們的人生道理,我們至今記在心裏。」志浩接過話頭,說︰「牛鬼講的只是他個人的情況;我沒有忘記趙老師教的英文,這幾年我還不時登門向趙老師請教。」趙老師說︰「看到同學們精神飽滿、充滿活力,好像回到學生時代,我自己也覺得『追回青春五十年』。」



二零一六年校慶,志浩參加了,在球場邊與我和慰原閒聊時,他說︰「回校參加校慶不是看誰來了,而是看誰沒來。」他說近年身體有點毛病,很難保證每年校慶都能出席。二零一八年九月初,高二(1)班約定在芳村「粥旺莊」聚餐,壩兄特意打電話告知志浩,約他參加。本來當日志浩在香港要到政府醫院做身體檢查,告知壩兄不能參加聚會,但中午開餐時他出現了。原來,負責做檢查的醫生臨時有事,打電話通知他改期,他便立即趕到紅磡火車站,乘直通車到廣州,趕來參加聚會。惠儀同學特意為這次活動買了一堆紅領巾,派給每人一條,叫大家戴上紅領巾再大合照。一時間,七十歲的公公婆婆又回到十四、五歲的少年時代,好像耳邊又響起少先隊的歌聲和鼓號聲。

志浩很珍惜每一次與同學見面的機會。二零一八年的「粥旺莊」聚餐,也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志浩。正如他自己說的,聚會是「看看誰沒來」;二零二一年十一月十八日之後,再也看不到志浩的身影了。超過半個世紀的情誼,將永遠銘刻在心中;那些同學少年的生活片斷,不時像電影紀錄片那樣在腦海重播。在同學們眼中,志浩的確是「少年得志、浩氣長存」。願他一路走好,早登極樂。(二零二一年十二月十九日)

Saturday, December 11, 2021

民主專利

 


民主專利(隨感)

近日(二零二一年十二月九日和十日),米國搞了個什麼「民主峰會」。據媒體報導,由米國提出、主導的「峰會」只邀請一部分國家參加,另外一些則沒有被邀請。中國政府一向被米國等「民主國家」視為「極權專制」國家,不獲邀請自是意料中事;台灣當局有米國撐腰,稱是「理念和價值觀相同」而受米國邀請也屬理所當然;而香港的逃亡政客、某政治團體羅姓前頭目,竟成為「嘉賓」並以視像發言,老牛覺得米國搞這些小動作比小學生更低水平。



什麼是「民主」?清末打開國門時,最初向西方學習的先賢創造了一個原本在中文中沒有的新詞「民主」,意思就是人民做主︰人民在政治上享有平等的發表意見的自由及管理國家的權利。十九世紀末開始,各國人民為推翻封建帝制、建立民主制度而奮鬥,產生了一系列以民主為標榜的政體。有的國家用「君主立憲制」;有的國家廢除君主、建立「共和」;有的國家出現兩黨制,有的是多黨競爭,有的國家則是一直由一個政黨管理。可見,自從人類產生「民主」的概念,民主就不是只有一種模式,更不是某一國、一黨、一人的專利。




香港實施殖民主義制度一百五十六年,從無「民主」可言。在八十年代中英聯合聲明簽署、訂明香港將於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歸還中國。「香港前途問題」塵埃落定,港英政府引入民選議員,並給香港人一個不切實際的民主期望。港英當局為將於九七年七月一日建立的特區政府和同日開始實施的「基本法」製造麻煩,故意在九七前(仍是英國權力之內)大改立法局組成,故意不與將來的特區立法機關銜接,另搞一套。北京當局不得不在九七前、在深圳開會成立「臨時立法會」,並宣布港英最後一屆立法局議員不能「坐直通車」過渡到特區時代,全部要在九七年六月三十日晚「下車」。這便是九七回歸時期中英兩國鬥法的概況,也是九七回歸後那些所謂「民主派」一直要製造事端的由來。




北京當局在一九九零年頒布的「基本法」,承諾「循序漸進」最終實現一人一票普選的目標。回歸後由董先生到曾先生到梁先生,幾次推動「政改」、逐步增加民選成分,以達到基本法提出的「循序漸進」的要求。但每一次推出的「政改方案」,都因為有人堅持「立即普選」、不接受「循序漸進」、最後以全部「民主派」議員「綑綁式」投票反對,「政改方案」不獲通過,十幾年一直是「原地踏步」。二零一二年的政改方案,本來有人又要重施故技,幸好當時華叔力排眾議提出反建議,得到北京接納,才有後來的略為增加民主成分的選舉。




但是這次選出的「民主派」議員基本上不是議政,而是以拉布(故意拖延)、爭吵、肢體衝突甚至潑髒水等方式破壞立法會會議,以達到癱瘓政府施政的目的。到二零一九年六月,更是以「反修例」為名,煽惑一些人用暴力破壞社會安寧,以脅逼政府就範。一連串的暴力衝擊,迫使北京推出「國安法」來止暴制亂,然後推動「完善選舉制度、實現愛國者治港」,才讓香港由亂而治、重新回到正軌。那位曾經高喊「民主」口號的羅姓逃亡者,完全露出反中亂港的真面目,卻成了米國「民主峰會」的貴賓,由此可見米國搞個小圈子峰會,無非只是要做場戲給中國看而已,所以北京其實也不必有太大反應。(二零二一年十二月十二日)

Saturday, December 04, 2021

從小做起

 



從小做起
(隨感)

特區政府決定在中小學推行價值觀教育,並在十二月四日的「憲法」宣布加強憲法和基本法教育。我老牛當然舉手舉腳贊成。前年香港出現黑暴風潮,許許多多的大中學生捲入其中。親眼見過或經歷過中國「文革」的老一輩人,都覺得這場風暴與五十多年前的中國文革很相似。當時被黑暴青年針對的前美心集團創辦人之女伍姑娘,接受媒體訪問時,坦言「放棄這一代年輕人」。可見黑暴風潮時期的那些狂熱投入其中的大中學生,僅僅是為一個被扭曲為「送中」的法案修訂,竟然失去常性,瘋狂打砸、縱火、堵路、襲警,違法亂紀無所不用其極,實在很難讓人明白他們在想什麼、幹什麼、要達到什麼目的。



前年參與黑暴的大學生,正是香港回歸之後出生的新生代,他們沒有經歷過英國殖民政府管治的時期,認為他們「懷念殖民地時代」是有點牽強;他們也沒有受過五六十年代以及文革時期中共的「左」的「極權統治」,很難理解他們為何會仇視共產黨。也許,這些極端思想,很可能來自家庭或者學校的教師。這些年輕人的家長以及教師,大約正是三十二年前「八九民運」時期的中青年;如今在大學任教的教師,三十二年前正是在校的大學生,他們其實並不知道北京學潮為何會發生,只是在媒體報道和政客描述的片面資訊得到結論,認為北京當局是極權統治、鎮壓民主的惡魔。這種形成已久的偏見很難扭轉。



其實前年「黑暴」之前,二零一二年有「反國教」風潮,二零一四年有「佔中」、二零一六年有「旺暴」,前年以「反修例」為名的黑暴只是延續以及高潮。長期以來,社會任由名人、名嘴、才子、公子製造各種話題,青少年受社交媒體、常規媒體以及名人、才子們的誤導,個人主義膨漲、急功近利,不講付出努力、只問爭取權益,於是整個價值觀扭曲了。我們的學校和家長沒有對學生、子女加強價值觀教育,於是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政治氣候、特定的社會環境之下,年輕人的被扭曲的觀念就出現了令人震驚的爆發。



當然,前年參與「黑暴」的年輕人,許多人本來不是壞人,也許他們當中有許多人是有理想、有抱負、真心為民主制度而付出的;但他們在政客和背後策劃者的扭曲宣傳下,以為通過暴力可以改變社會、逼使當局改變他們認為錯誤的政策和做法。當有社會地位的人士提出「違法達義」時,他們就受到鼓動而投入暴力行動。所以,拖延至今還未完結的前年暴動案,被捕、被判的都只是在前線、有行動的年輕參與者,至於那些提出「獨」理論、主張暴力抗爭的「幕後大佬」們,至今未有被定罪和處置。我們的法律不主張「以言入罪」,所以那些「出口」的「精人」沒有事,被捕、被囚的都是「出手」的「笨人」。


如今政府痛定思痛,決心從根本做起,在教育內容加入價值觀教育,讓如今只是小學生的一代人建立起正確的價值觀,是應該的、迫切的、及時的。美國總統約翰.甘迺迪(肯尼迪)說過︰「不要問你的國家能為你做什麼?而要問你能為國家做什麼。」這是一個公民最起碼的責任感和國家觀。如今許多人忘掉前輩們的踏實肯幹刻苦勤勞的「獅子山下精神」,不肯付出努力,只想更多福利,這就是沒有從小灌輸正確價值觀的惡果。(二零二一年十二月五日)

Saturday, November 20, 2021

藝術殿堂


 藝術殿堂(隨感)

建設和籌備多年的「M+」博物館開幕。據稱這是「世界級」的藝術博物館,不惜重金購藏世界級的藝術品。對藝術品的理解當然每個人都不同,不可以期望眾口一詞、人人稱讚。不過,有人覺得花錢買一個日本的「壽司吧」不值得;也有人認為展品沒有主題、沒有重點、沒有教育感染引導作用;甚至有曾經作為顧問的文化人認為,整個展廳像是「拍賣行的展示廳」。

我老牛未去過「M+」博物館,只在電視上看到新聞以及簡介。不過,從電視畫面看到二十多年前突然「紅」起來的「皇帝墨寶」的複製品,展示在博物館的當眼處,便大大降低博物館在老牛心目中的「世界級」預期和「殿堂級」地位,更令我鄙夷那些「藝評家」和「策展人」。


年輕一代也許根本不知道這位「皇帝」的來歷。這位自稱「九龍皇帝」的市民姓曾,住在九龍某屋邨。八十年代末開始,當時已經六十多歲、腿有點不便、精神有點不正常的曾姓老人,不顧家人反對,每天都拄着手杖、提着自己的小包(裏面裝着筆墨),在九龍各處的燈柱、配電箱、斜坡、大幅牆壁上,塗寫「九龍皇帝一世二世三世」之類的大字,不同地點寫的內容大同小異、有長有短,主要都是歷代「皇帝」的世系和名字。這些在各處公共地方塗寫的大字,充其量只是「塗鴉」,甚至是破壞公物,根本算不上藝術品。

不過,九十年代中期,一位據說留學外國取得高級資歷的劉姓藝評家,獨具慧眼,「發現」了這位質樸的「民間藝術家」。他在本港一家歷史悠久的知名財經報紙的文化版發表文章,吹捧這位其實識字不多,沒有受過書法訓練的曾姓老人家的字體「拙樸、純真、剛健、無拘無束,很能代表香港精神」,然後四出搜羅、複製那些寫在各條街道的牆面、燈柱、配電箱上的大字,為他搞了個作品展覽,於是曾老人突然「紅」起來。一些時裝設計師也用這位「九龍皇帝」的字跡作為T恤、休閒襯衫的圖案,頗受喜歡標奇立異的年輕人歡迎。


如果九十年代到千禧年初那段時期,突然把曾老人的塗鴉之作視為時尚,只是一時之興,或者只是「獵奇」、「跟風」,在大會堂和各社區會堂、展覽廳展出,吸引市民看看本地「民間創作」、看看正規傳統書畫藝術以外的「流行元素」倒也罷了;但如果藝評家們認為一個沒有受過識字和書法訓練的老人家的「塗鴉」,視為代表香港水平的民間藝術,而且把他請進「M+」這個世界級藝術殿堂,那便是對香港以至全球華人之中成千上萬的學習書法多年的人的嘲笑和侮辱,更是對一眾知名書法家的踐踏和摧殘,是對觀眾的愚弄和戲謔。

我明白對藝術品可以有不同的理解和解讀;我並不歧視文化水平不高的曾老先生,並不看輕街頭塗鴉的藝術價值和社會意義;老牛明白許多時候「高手在民間」;也明白藝術有不同流派。但是,「九龍皇帝」曾先生的街頭「墨寶」是否達到進入世界級殿堂的水準,則值得商榷。也許,當年「獨具慧眼」的藝評家看中了曾先生「作品」的質樸、純真、獨特、隨意、不屬任何流派,因而大加讚賞。但如果僅僅如此就壓過了其他書畫家、藝術家,那麼,所有街頭垃圾都是獨特的、不屬任何流派的,都可以進入殿堂。(二零二一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Saturday, November 06, 2021

南海潛航

 


南海潛航(隨感)

十月二日,米國核動力潛艇康涅狄格號在「印太地區自由航行」(實際是在南中國海)潛航時,撞到不明物體;其後浮起,航向日本的基地。五日後的十月七日,米國向外界通報事件,但語焉不詳。中國外交部多次敦促米方說明具體地點、撞到何種物體、受損情況等方面的詳情,以滿足外界關注。十一月一日,米國海軍第七艦隊公布調查結果,稱是在南海水域撞到「未知的海底山」。十一月三日,米國海軍宣布,已依據第艦隊指揮官托馬斯中將的指示,解除「康涅狄格」號艦長阿爾吉拉尼中校、副艦長卡欣少校,以及水手長羅傑斯的職務。海軍的聲明指出,將以上人解職,是因為對他們「失去信心」。第七艦隊指揮官托馬斯中將稱,「如果有着正確的判斷、審慎的決策,以及遵從航行規劃、執行觀察小組和風險管理的程序,本可以防止這事發生」。


在米軍調查結果公布之前,網絡世界各種傳聞四起,有說是被中國海軍水底武器打的,但因為在南海近中國領海水域,所以米軍心虛不敢聲張;有說是撞到美軍自己在南中國海部署的水底水雷,自己「吃了啞巴虧」;有說是撞到遠古的沉船或者近代的貨櫃等硬物;更有說是被中國船民的拖網纏住螺旋槳而擱淺。米國海軍的「調查結果聲明」所述是否真相的全部,我們「吃瓜旁觀」的百姓當然不得而知,但至少是有個可以公開的結果向外界交代。




近日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在英國格拉斯哥舉行,中國最高領導人和俄羅斯總統沒有親身出席。米國總統拜登乘機借題發揮,說中國總是想當世界領袖,但連這樣大的峰會都不出席,算是什麼?中國外交部隨即反駁稱,應對氣候變化要靠實際行動而不是漂亮的語言。其實,中國為了抗擊疫情,最高領導人一直都沒有出國,許多國際會議(包括二十國峰會)和活動都是以視像方式進行,並非只是不出席格拉斯哥峰會;這次會議也有解振華作為代表出席。而且,國家主席代表中國人民在會上發表視像講話和文件,已經向世界作出二零三零年碳達峰、六零年實現碳中和的承諾,這比許多發達國家更超前和大膽。



有吹毛求髭者酸溜溜地說,中國是碳排放最多的國家,做得還不夠。各位看官比比看︰米國前總統特朗普宣布退出「巴黎協定」,就是連做都不想做,米國作為最大、最富有的發達國家,有資格說中國做得不夠嗎?中國從來沒有說過要當世界領袖,只期望全世界和平共處、共同發展。但這幾年一些人對中國的發展和進步總是看不順眼,總要在各個領域製造事端、處心積慮要圍剿,這只能理解為一些「先進國家」對中國的和平崛起因忌成恨。



香港作為中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本來應該搞好自己從而對國家作貢獻;但是因為不斷有外來輸入的新冠病毒確診個案,以致本地小心翼翼達到「清零」多時,仍然未能與內地「免隔離通關」。可以看得出的原因當然是香港沒有與內地對接實行「健康碼」;而一日未能實現正常通關,就一日未能提振旅遊業、零售業、餐飲業,經濟重振就無從說起。近日香港取消四十類人員豁免檢疫措施,加強外防輸入。據港府官員稱,與內地專家對接商討有良好進展,預期明年二月逐步實施免隔離通關往來。姑且走着瞧吧。(二零二一年十一月七日)

Saturday, October 09, 2021

美好願景

 


美好願景(隨感)

星期三(十月六日),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向立法會作任內最後一次施政報告。這份施政報告着重勾勒未來二十年的建設遠景,重點是大量增加土地供應,滿足未來發展的土地需求。特別是提出「北部都會區」概念,統籌北區邊境的發展、與北京不久前提出要求香港配合發展的深圳前海發展區對接;並提出重建舊屋邨;在近海區適當填海造地;規劃新鐵路與前海連通;再加上「明日大嶼」計劃、舊區重新規劃等等,許多評論都認為前景美好,振奮人心。


在記者會上,一位記者向行政長官提問︰「既然你講得你提出的未來建設遠景是那麼好,為什麼不在早幾年提出來?」這是典型的自以為自己很有水平的記者提問方式,就是企圖讓被問者語塞、無法回答。不過,如果我老牛被這樣提問,我會先反問一句︰「你剛入行嗎?」因為,在香港生活的人,不論政見如何,都知道由二零一三年起,整個社會就糾纏在「真普選」的喧囂中,接下來幾年的「黃傘行動」、「佔中」、「旺暴」,政府即使有好的構思也無法提出、更無法在立法會獲得支持;更不必說二零一九年的「黑暴」和其後持續近兩年的「新冠」病毒衝擊。所以那位記者提的只是一個不值得回答的荒謬問題。


不過,我老牛許多同齡朋友的看法,並不如那些什麼「時事評論員」、「股市分析員」、「經濟學家」那樣,正面評價這個展現人前的「美好願景」。因為,普羅大眾,尤其是那些輪候公屋、等了七八年仍未知何時可以上樓的低收入家庭,他們期望的是近期(至少是可見的一兩年、兩三年)有更多的土地興建公營房屋,好讓他們早日告別「劏房」、達成「上樓」的願望。在某個關心基層民眾的社會團體舉行的記者會上,一位七十四歲的獨居者說,申請一人公屋單位多年仍未有結果,「真不知道能否等得到住公屋的一天」。這便是基層的期望。一位同齡朋友對老牛說︰「我沒有那麼長壽看得到二十年後的美景,我只期望這幾年有多些公屋落成,『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二十年後與我何干?」


其實,早在十年前,我老牛在給報章寫短評中,提及幾個充分利用土地資源的方案︰一是重新調動已荒廢的學校或社區設施的土地資源;二是將一些工業區成片改作住宅用途;三是政府推出土地拍賣時,在賣地條款中訂明「限呎限價」,讓將來建成的私人住宅可以切合市民的負擔水平。不過,當時政府並無接受老牛的建議,只強調「增加土地供應」,於是推出拍賣的土地統統變成豪宅的「麵粉」︰當原料麵粉已經高價時,製成的「麵包」當然賣得貴。


行政長官在答問中提到最近一段時間的移民潮,說不想由政府自己說「香港前景很好,你們不要走」。其實誰都知道,近期的移民潮與香港發展前景無關,主要是一部分人自知在「香港國安法」之下難以繼續活躍;一些中產人士在別有用心者長期渲染「沒有民主」、「沒有高度自治」、「一國兩制失敗」而被洗腦,自己擔心前景而另謀生計;一些家庭則是以子女教育為由急於移居他國。其實幾十年來,香港一直是「移民跳板」,不必大驚小怪,更不宜過分解讀。大家記得「九七大限」之前,許多名人、文人、藝人移居他國,後來塵埃落定之後,許多人又悄悄回流,這只是「良禽擇木而棲」罷。(二零二一年十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