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December 21, 2024

天道酬勤



天道酬勤
(隨感)

不久前,老同學梁太請我寫一幅字,說是送給孫兒去英國讀書的禮物,內容是「天道酬勤」。我查了「兩周金文選」,找出這幾個字的金文寫法,寫好後交給梁太。梁太六十年前是我們班的「學霸」,各科成績都甚好,只是「嬌嬌女」體格,體育科成績稍遜。如果當年一切順利,必能考上大學。可惜那位偉人親手發動的「文革」突然爆發,我們這個年級永遠定格在高二級,之後就是上山下鄉,一切理想都毀於一旦。梁太返回香港定居、成家立室,把自己的大學夢寄托在兩個兒子身上,兩個兒子都學業有成。如今連第三代也已經成長,到外國深造。「天道酬勤」正是梁太的親身體會,也是對孫輩的忠告。



孩童時代就聽過「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一生之計在於勤」的民間諺語,也聽過老師和長輩人教導「將勤補拙」、「笨鳥先飛」,所以老牛從小以「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為座右銘。老牛並不聰明,更非「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超人,只是不斷催促自己勤學苦練、抓緊點滴時間學習、記住每一點學過的知識、留心觀察身邊的事物、吸取別人的經驗。老牛下鄉九年半的日子,做過幾年不夠資格的教師,也以「勤」字教導和鼓勵學生。但正如曾經當了幾十年教師的母親說,學生是否「受教」是關鍵,願意接受教導者,教師的努力可以見效;如果學生不受教,則花再多時間、再多心機也沒有用。母親的見解,符合「外因是變化的條件、內因是變化的根據」的哲學理論。



幾年前,一位我當年下鄉所在生產隊的老工人慶華來看望我,她是由兩個女兒陪同,參加旅行團來香港旅遊的,約我去她們下榻的酒店見面。老工人慶華的幼女蓉蓉是我當教師時的學生。敘舊暢談,我問起當年班上一位比較特別的同學昌昌的情況。昌昌家在農場偏遠的生產隊,上中學才來到場部,看到冰棍、雪糕。昌昌學習基礎差、上課聽不進,只顧打瞌睡;課後不做功課,只顧與花得起錢的場部幹部子女到場部商店流連,買冰棍雪糕、糖果餅乾。每到周末回家就伸手向老父要零用錢。但昌昌的父親是「老病號」,只能做較輕的勞動,沒有重體力勞動工人那麼多的工資。那年月農場中學要「貫徹五七指示」,上午上課,下午安排各種體力勞動,但昌昌不願意讀書,也不願意參加勞動。



我花了許多時間和心機,用晚自修時間個別教他,並鼓勵他珍惜學習機會、學點有用的知識。但他不但沒有振作精神投入學習,更在同學中散播︰「黃老師表面溫和、認真、負責,其實很陰險,成天花時間個別幫我,其實是故意針對我。」他認為︰「讀書再好將來也是回到生產隊拿鋤頭砍刀,花那麼多心機背課文有什麼用?」我只教這個班一個學期,之後我離開農場回城,幾十年沒有再見過昌昌,但對昌昌印象甚深,總覺得是自己當教師的失敗。



蓉蓉告訴我,七十年代末,昌昌同學離開中學之後,返回原所在生產隊當工人;幾年之後改革開放、設立經濟特區,昌昌也在這個大潮中,跟隨其他人到過深圳打工多年,但沒有攢下多少錢,後來返回農場原生產隊,建立自己的小家庭、有了孩子。那時農場的體制已經實行承包制,承包農場的工作之外,還可以自己種植檳榔、胡椒、芒果、菠蘿等經濟作物,賣給貿易商。但昌昌在「多勞多得」制度之下也沒有攢得多少報酬,也懶得種植經濟作物,與其他勤勞、能幹、有眼光、有幹勁的同學相比,日子過得很拮据。



我聽了蓉蓉陳述昌昌同學的概況,甚為感慨。我對蓉蓉說,古人云「天道酬勤」,中國有句老話叫做「一生之計在於勤」,「勤」是一個人立身處世的基本要素。世上沒有免費午餐,天上不會掉下餡餅,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不勞而獲,不努力耕耘一定不會有收成。昌昌在學生時代就顯示出「懶」的本性,那就不論讀書或工作都不會有好成績。無論在六七十年代的「社會主義」、「計劃經濟」體制,抑或在八九十年代的「改革開放」、「市場經濟」體制,無論在資本主義社會抑或是社會主義社會,無論在原始時代抑或是現代,都要勤勞才可以過上好日子,都要努力工作、勤快做事才可以致富。世界上也沒有藥物可以治療「懶」,只能靠自己在實際生活中「經一事長一智」之後學會振作、「的起心肝」勤勉工作、努力奮鬥;如果自己不覺醒,自己選擇「躺平」、「放軟手腳」,那就注定永遠生活在社會最底層,誰也幫不了。(二零二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1 comment:

Philip Mok said...

人的性格很難被外人去改變.只有靠自己體會了.